湘行碎记 作者：彭榆珍 发布时间：2012-08-20 15:55:23
橘子洲风景
出行
单位组织大家外出旅行，以支部为单位，自选线路分期分批出行。我跟随老公所在支部，带上儿子奔赴向往已久的张家界、凤凰古城等地。
早就听说过凤凰古城是一座保存完好、美丽的中国古城，想起在网上浏览过一些图片，热切的心情顿时有些按捺不住，恨不能飞身即到。江南水乡、中国古镇对一个喜好旅游的人来说，对它的追寻与渴慕是伴有痴颠状的。
已有两年时间不曾远行了，没有时间，也无机会。不出千里的旅行，自以为不算旅行。不是一家人的旅行，于我而言，是有严重缺陷的，行旅中难免伴有孤单、漂泊、沧桑之感，少了些暖人心脾的情怀。再者，每到一处喜欢给儿子讲述那个地方古往今来众所周知的人文历史，自然风情。儿子小时候听得很认真，如今长大了，有时会显得不耐烦，婉转打断，或是借故离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乐趣、很自我的生活状态，我不会吃惊于别的孩子对历史的空白、综合知识的欠缺，但是绝不能容忍自己孩子的无知无识，因此，每到一些城市、一些地方，总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因为是单位组织，综合了一下出行人员情况，在部分人不愿意多掏钱去旅游，救世主与包赔不赚的纯服务性机构尚未出现的情况下，多方咨询后决定随旅行社以每人二千元团费组团出游。大家的内心是多么渴望旅行社只奉献不赚钱啊，现实很残酷，旅行社还是毫不手软把钱赚了。在旅行社赚我们钱了的不平衡心态中，火车慢悠悠的在旅行第三天的凌晨三点四十分到达了湖南长沙。
抱憾橘子洲
不知旅行社间是怎么接洽的，我们一行二十人，凌晨四点在长沙火车站自己找地休息，满腹怨愤、无奈之下，只好可怜见儿地在麦当劳、永和豆浆餐厅里坐等到七点半，长沙这边旅行社派人派车来接我们，开始了此次旅行第一站——长沙橘子洲，感受伟人当年为旧中国寻求出路的王者胸襟。
主席当年寒秋之时独立湘江边，望滔滔江水，滚滚北去，感于时局，思虑万千，心潮汹涌，写下《沁园春.长沙》。也许时节不对，或者环境污染所致，因此在橘子洲头湘江边看不到“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的画面，自然也欣赏不了“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的景色，在导游限定的一小时更内无法尽览整个橘子洲美景。小人物的怨愤的情绪一时之间转换不到伟人“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豪情壮志上去。没有游玩的闲情，哪来欣赏的逸致，深深陷入“激扬文字，粪土处处旅行社”的泥淖中。兴许我不是个持家好手，又没有‘他人得了多少好处’的思谋智慧，却容易被自然打动，一时间坡上坡下，桥左桥右的疯跑，只恨不能洲头洲尾尽兴游。经请教护林员工，认识了乌桕、水杉、丹桂、紫薇、橘树、映山红等物种，顺便游手好闲摘了几个未成熟的橘子。其实是有妙用的，南方潮湿，蚊子多，用橘子皮擦抹，比风油精、花露水之类管用得多。
查看橘子洲景区示意图时蓦然发现橘子洲西望岳麓山，立刻想到岳麓书院就在不远处，极想去看看，招来老公一片骂声，这是集体，不能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岳麓书院，这座千年学府，历经劫难，在一次次战火中倒塌，又一次次被修复，中国哲学思想在这里一次次得以升华，它拥有历史的厚重和中国哲学思想的耀眼与光华。岳麓书院，曾经梦绕千回，如此近的临近，却是如此遗憾的离开。细思量，有多少事不是这样缺憾、失意的呢？得之桑榆，失之比肩。
幻灭韶山冲
去往韶山路途中，因为没休息好，一行人尽显疲惫之色，一上车便挡不住的昏昏欲睡，耳边隐约传来导游对湖南风情、地产风貌的介绍，还有主席几次回乡情节及主席一家对革命事业的付出与巨大贡献，昏沉中还是能感受到新中国革命历程的艰难曲折，无论感佩之情再怎么升腾也架不住困倦来袭，不约而同大家都合上双眼，逐渐调匀呼吸，端坐睡去，无法顾及导游要求的尊重及旅游的目的。那是相当的困啊！
到了韶山主席雕像广场前，当地导游提出全团每人15元（一个也不能少）买花篮进献伟人时，无一人稍有推辞，谨遵导游所讲进献花圈时的礼仪要求，整衣脱帽，神情庄重，列队贯入，鞠躬致敬！
人类情愫，总有交集之处。此时，天南地北、操着不同口音的人们汇集在一处，静默无声，神情肃穆，虔诚躬身，向伟人致敬祝祷！我想大家的耳畔都会响起主席在开国大典上操着浓重湘音向世界宣布“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
离主席纪念碑广场不远，一座展馆内有主席端坐雕像及主席不同姿态小型雕塑，里边讲解人员极尽渲染了往主席家乡运送主席雕像过程中的一些异事，什么日月同辉；车子无故抛锚，又无故恢复如常等奇异事件，听了，觉得极为牵强。当然了，但凡名人，有几人身上不发生点奇闻异事？何况伟人。而后工作人员开始兜售主席小型雕像，门口工作人员高喊，“十块，十块，五块，要吗？”顺眼一看，是主席各式纪念章。原本想买的，可这幅场景，让人心理极不舒服，甚至厌恶，对于引领了一代人的精神、一个民族的精神的伟人来说，难道不是一种亵渎？从馆内出来，同行之人皆有同感。
经济发展，如果以牺牲信仰、丢却人文情怀为代价，最终得到的只能是集体精神空虚、迷失自我，一种缺乏精神寄托的经济发展。
参观完主席故居，导游讲下一站张家界，去往张家界途中吃午饭。此时个个人困马乏，“日高人渴漫思茶”。借旅行车在加油站停息之际，见路旁有家餐厅，赶紧下车进去讨杯开水泡茶。大厅里只有两人在下棋，大概是老板和什么人，我上前讨要，“老板，打扰一下，有开水吗，倒一杯？”老板头也不抬一下，冷冷一句，没有。对弈之人侧头看我，也没出声。我转身退出，旅行车旁树荫下导游正望着我，脸上暗藏‘不出自己所料’的嘲讽笑意，环顾四周，见加油站内有间商店，越挫越勇，继续讨要。店内三两个女店员，有冷气，很舒服，我继续，有开水吗，倒一杯？门口女店员答，在里边，里边女店员以目光示意暖水瓶位置，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出门之时，我高声言谢。这一杯开水来之不易。
动魄张家界
晚饭后，导游讲张家界景区游客数万，须早起排队买票。否则花两三个小时浪费在排队买票上，很不合算。在张家界要住宿两晚，本想逛一逛，因为次日要早起，担心休息不好，游张家界时体力不够，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啊。后一晚，领略浓厚的魅力湘西文化，看极具地方特色的景区民族历史风情大型综艺演出。
很快我们坐在了张家界景区通行车上，我坐在靠窗一边，顺便为儿子占了一个位子。儿子戏谑道，妈妈，你真是身手敏捷啊。我答，要看什么时候，瞧今天这阵势，再谦让，什么游山玩水，咱娘俩立即就母子离散了。
随着车子一路盘旋而上，车窗外一幅幅仙界景象映入眼帘，座座翠色孤峰，拔地而起，根根峭立，互不相连，烟云缭绕，隐入云端。太令人惊叹了，我惊呼，你们看，快看，太美了！我招呼坐在后排的老公欣赏非常之景，发现满车人就我一人处于狂热状，大家都坐像沉稳，漫不经心瞟一眼窗外，这么处处叫人惊心动魄的景象，他们竟然这么无动于衷，我惊呼，你们太冷静了！只听站在前面的导游说，这不算什么，等你们乘百龙观光天梯，到了袁家界再看，那才是人间绝景。天哪，这都不算什么，再美，会到什么程度？再美，心都要跳出来了！
百龙电梯，本身就是奇迹，钢结构井架贴山而建，高326米，山体内运行154米，其余部分为全暴露观光部分。电梯口出来就是闻名于世的袁家界。从这里一一欣赏到天下绝世之景，有天下第一的天然石桥，迷魂台，天悬白练等，还有拍摄过电影《阿凡达》之中的悬浮山。
如果不身临其境，就感受不到张家界处处惊心动魄的绝美。行道之外全是相对独立地孤峰峭壁，鳞次栉比，直立如刀削斧劈，上耸没云端，下陷入深渊，峰腰间烟雾缠绕，我们似乎行于峰林云海间。看远处慢慢移动的烟云，像一幅巨幕缓缓掩住水墨般群峰。我们仿佛置身于天界，人在画中泛游。俯身探看，“青冥浩荡不见底”，恐高的我顿生幻想，很想一探究竟，究竟有多深？渊底有什么？会是什么样？带着下不去、看不清的遗憾，回身细看看得见的，极目所览之处全是气势恢宏、灵动浩荡的巨幅泼墨山水画卷。这画卷，有着强大的视觉冲击力，震颤心灵！不禁自语：人，何其渺小！
面对如此之景，闻听同行人中有人感叹，就这景色，远不如家乡兴隆山，还不如待在兴隆山打麻将。我想，能做如此比较，无论何处山水都不会在脑子里有什么概念，这样的出行，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胜过刑罚的折磨，最痛苦的要算是眼睁睁地看着钱没了。
下山时，体力不支，只能选择索道，真切感受到了电影《阿凡达》中在山林群峰间身心飞跃、与自然极其贴近、相融的绝妙。到了山下，听步行下山的同事讲，下山途中“十里长廊”如何之美，听得我肠子都悔青了，有什么办法呢？体力只能应付寻常，非常之景需非常体力，倘若时间再宽松一点，还可以咬牙坚持。但是，在限定时间内行完那些路程，于我过于艰难。再说，步行下山，看到了“十里长廊”的美景，却领略不到与自然身心交融的绝妙感受，世间大美，总难两全，顾此失彼。还有，保存点体力，还要去中国溶洞之中规模最大的黄龙洞。最大，能有多大呢？我想象着。
到了洞里，一下子冷气袭人，恍然间不知置身何处？一个大的超出想象的庞大洞穴空间，立刻让人产生种种错觉，是否尚在人间？白天还是黑夜？是不是要到地心了？种种疑惑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被一些文字说明拉回现实。钟乳林立，形态各异。数以万计，琳琅满目。洞中有洞，幽深崎岖。河水萦回，山重水复。怪石突兀，洞岩峻峭。真真称得上中国最美的溶洞！不得不惊叹自然的鬼斧神工！
南方天气多闷热潮湿，尽管累得只剩喘气的力气，还是匆匆冲了澡，赶紧着吃完晚饭去看演出。节目很精彩，演员技艺各个精湛，其中有个《追爱》的节目还上过春晚，现场来看，比春晚上演得还要精彩。再精彩，我还是小睡了一会，那个困啊！
演出结束后，有个认真的同事，为了验证节目中苗人上刀山的神功，特意找了布条、塑料瓶等物在十米来长的刀锋上分别分段仔细测试刀刃的锋利程度，最后得出结论：刀锋并非吹毛利刃，功夫还是有些。
失望凤凰城
离开张家界，旅行车一路颠簸，途经芙蓉镇、宋祖英的家乡古丈县、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首府吉首等地，到达凤凰古城时已是华灯初上。凤凰古城，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辖下七县之一，地处湘西州西南部。湘西州位于湖南西北部。因小城西南处一座山形酷似凤凰振翅欲飞而得名，建于康熙年间。
放下行李，顾不上冲澡，顾不上疲惫，如此临近，怎能稍有懈怠？拿上相机，迫不及待，只想一睹古城芳容，在被久远年代磨蚀的光滑的青石板街道上走走，吹吹古风，嗅嗅古意，品品古韵…
过虹桥，沱江两岸霓虹闪烁；入小巷，飞檐斗拱青砖高墙；穿古街，满目琳琅店铺杂陈；行两岸，酒吧毗连调笑达旦。江面上吹来伴着酒味、潮热的风，夹杂着窄道中各式叫卖声、酒吧里传出的强劲摇滚乐声，一切叫人烦躁、眩晕。导游曾介绍，这里是一夜情频发的角落，内心小阴暗一下，我想，很多人都想去一试吧。人类的猎奇心理，人之本性，不好妄议。谁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不会！每个人可以坚守自己的底线、原则、操守，大可不必蜚短流长他人的道德品行。人生，有几人没有难以言说的苦楚？排遣方式也不尽相同，也许，放浪形骸，是最直接的一种。逛不下去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次日清晨，依旧早起，仍存期望，安静下来的古城应该和夜晚嘈杂浮躁有所不同。再一次穿行于夜间走过的地方，没了夜晚的喧闹，小城尚在睡梦之中，宛如卸了妆的风尘女子，似乎有点疲累。尚存古风的小巷，挂满了醒目招牌，远远近近的建筑飞檐雕栋，显露出刻意的复古风貌。随着街面游人逐渐增多，小城睁开惺忪睡眼，不肖半个时辰，所有店铺尽数开张，吞吐如织游人。稍作小憩后的小城又开始涂脂抹粉，迎送往来，别无他顾，情感麻木，只有生计。凤凰古城，怎能如此不堪？如何经得起行旅者情感短暂搁置？
顺便买了点特产。店面是导游介绍过的，导游曾坦言，他会有提成。几日起早贪黑游玩下来，吃、住、行等一应有人安排，我们都已疲惫不堪，所幸行程即将结束。由此及彼，深深体会到导游职业不易，生活辛苦、赚钱不易。横竖要买，何不与人方便？衡量下来，也贵不到哪里去。
只需两三个时辰，便可以“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古城了。接着，导游推荐，我们去了生活穷困、又让人感觉神秘莫测的湘西苗寨。苗寨之行，坚硬了我们本该柔软的内心，有了更深入的上当受骗、被人愚弄的体会。不算太坏，算是一种阅历的丰富吧。
湘行就要结束了，我依旧念念不忘岳麓书院，显然，连一小时的简单造访都不可能了。还有洪江古城，尽管离凤凰古城只有十来里路，更不用说去登岳阳楼，只能在来了去了的匆匆过客眼里闪烁而过，转瞬即逝。想去的地方没去成，可湖南是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行旅的地方。
奇怪，有这么多遗憾，湖南最后一宿，竟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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